史铁生家庭

来源:学生作业帮助网 编辑:作业帮 时间:2024/04/29 04:53:25
史铁生家庭

史铁生家庭
史铁生家庭

史铁生家庭
史铁生(男)(1951—)北京人.1958年入北京东城区王大人胡同小学读书.1967年毕业于清华大学附中初中.
  史铁生妻子:陈希米,女,40岁,群众,大学文化,毕业于西北大学.现任华夏出版 社副编审.
  陈希米同志严格按照党和国家颁布的有关的出版方针、政策、法规办事,策划、编辑了大量的优秀图书.身为残疾人,以顽强的个性、自强不息的精神和兢兢业业的劳动,圆满地完成了社里交给的各项任务.处处以身作则,虽然可以在家看稿,但她坚持天天上班.参与策划了“哈佛商学经典”丛书,并责编了其中的《总经理》、《企业文化与经营业绩》等6部书,责编了《无根据颂》等4部图书,取得了良好的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.
  妻子也是残疾人,他们没有孩子.
  史铁生:
  1969年去陕西延安插队.1972年因双腿瘫痪返回北京医疗.1974年到北京北新桥地区街道工厂工作.病后致力于文学创作,1979年发表第一篇小说《法学教授及其夫人》.
  1981年病情加重,遂回家养病.1983年加入中国作协.主要作品有中短篇小说集《我的遥远的清平湾》、《礼拜日》、《舞台效果》、《命若琴弦》等,长篇小说《务虚笔记》等.其中《我的遥远的清平湾》、《奶奶的星星》分获1983、1984年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.另外散文《我与地坛》等作品也获得了很大影响.
  史铁生 - 作品评论
  他的作品一类是对知青生活的回忆和反思,另一类是对残疾人命运的描摩,作品呈现平淡质朴而意蕴深沉的“散文化”倾向.
  1985年以来,开始思考人的命运,略带哲理玄思,揭示人与生俱来的局限是能力与愿望之间的永恒距离,生命的目的就是不断跨越困境的过程.后形式上也有所变化,吸取了现代主义的因素.
  史铁生 - 史铁生语录
  ·人所不能者,即是限制,即是残疾
  ·我们生来孤单,无数的历史和无限的时间因而破碎成片断.
  ·左右苍茫时,总也得有条路走, 这路又不能再用腿去趟,便用笔去找.
  ·在奥运口号“更快、更高、更强 ”之后,应该再加上“更美”.
  ·死是一件无须乎着急去做的事,是一件无论怎样耽搁也不会错过了的事,一个必然会降临的节日.
  史铁生 - 个人作品
  《我的遥远的清平湾》、《礼拜日》、《舞台效果》、《命若琴弦》、《务虚笔记》、《我的遥远的清平湾》、《奶奶的星星》等
  史铁生 - 名家的评价
  ·我们从史铁生的文字里看得到一个人内心无一日止息的起伏, 时也在这个人内心的起伏中解读了宁静.――蒋子丹
  ·在红卫兵一代中,史铁生也许是极少数能够超越自身,具有现代意识的作家.――许纪霖
  ·铁生对生命的解读,对宗教精神的阐释,对文学和自然的感悟,构成了真正的哲学.
  他幻想脚踩在软软的草地上的感觉,踢一颗 路边的石子的感觉.――贾平凹
  史铁生 - 人的残缺证明了神的完美
  史铁生说,我们找个通风的地方聊天吧,在房间里我会喘不过气来——这是他的身体现状.
  清晨的广州,还有着蒙蒙的雾气,南方的潮湿,让这个久居北京的人,难以适应.我推着轮椅,走在酒店一楼的回廊里,不远处阳光打在细碎的青草上,凉风轻拂.这个几乎与我父亲同龄的北方男人,脸上始终带着微笑,缓缓前行的那一刻,我的心中涌起久违的感动——他如此乐观.
  他说他喜欢霍金——另一个坐在轮椅上的人,他用作品照亮了宇宙.而史铁生,照亮的是人类的心灵.
  他是一个细心的人,为了得到更好的录音质量,他将录音机拿在了手里,我竟忽略了这点.
  我们的交谈始终很愉快,一个多小时的时间不知不觉流逝,他叹了口气,对不起,我累了,觉得喘不过气来.
  当我们问到什么时候不用做透析时,他说,到死的时候.我们都沉默,他却呵呵笑了起来——他对死如此从容.
  “我不想居住在一个有名的地方,我要让我住的地方变得有名”——我联想到了史铁生和地坛.
  华语文学传媒大奖具有里程碑式的意义
  记者:首先恭喜你获得2002年度华语文学传媒大奖杰出成就奖.这个奖在你心中的分量如何?
  史铁生:这样的文学奖是头一次办,以前像这么隆重的奖好像还没有.我了解到这个奖的宗旨是“公正、独立和创造”,“反抗遮蔽,崇尚创造,追求自由,维护公正”.它的出现,我在答谢词中也写了,我觉得应该具有里程碑式的意义.改革说到底是一句话,就是建立公正、透明的规则.所以我认为,这个奖要是能够一直坚持下去,应该可以成为各种评选制度的典范.
  记者:以前的文学奖都是文坛内部的圈子化的东西,作为传播媒体的南方都市报来创办文学奖,是否能够跳出圈子,代表某种民间立场?
  史铁生:对.因为过去的评奖,一般是在作协这样一个机制内进行的.现在一个是企业赞助参与颁奖典礼,另一个是媒体自己斥资来设立奖项,参与评选的人比较广泛.这可能也是他们追求公正、独立和创造的一种方式.
  记者:多年来,你的作品很受读者欢迎,但是你获得的文学奖却很少,你怎么看这件事?
  史铁生:也有,也有过.我的东西是不是读者面不是很大?好像是这样:喜欢读的人很喜欢,不喜欢的人干脆不看.
  记者:但是你的《我与地坛》的影响是很广泛的.
  史铁生:有时候可能是碰上一个机遇.正好那年发表的时候,没有什么奖.
  记者:我记得有人这么评价:“《我与地坛》这篇文章的发表,对当年的文坛来说,即使没有其它的作品,那一年的文坛也是一个丰年.”
  史铁生:那是韩少功说的.韩少功这句话快成了我这篇东西的广告语了.他这话比我的作品传播得还广(笑).
  记者:现在地坛怎么样?
  史铁生:现在修得已经比较规整了.以前我在那里的时候,那里基本上是一片荒地.门上挂的是“地坛公园”,实际上也不收票,很多人从里面穿行.白天的时候,好像没人.我在那里看书,包括有些东西也是在那里写的.那是刚开始的时候.我在那儿待了十五年.
  思想不妨先锋一点,行为不妨保守一点
  记者:我对你的一句话很感兴趣,“大家都生活在生活中,这样的真实如果够了,那还要文学干嘛?”但在你所有的作品中,《我和地坛》和《病隙碎笔》影响却是最大的,反而虚构的小说却没得到这样的关注.大家从你的散文随笔中看到你的生活和思考,也认同这种真实,这与你的话好像有冲突?
  史铁生:其实我觉得也不冲突.就算是写实的,也有生活里不被发现的东西.我就觉得真实应该算文学一个很好的品质,但不应该算文学的最高标准.如果仅仅是真实,我觉得文学的意义就要小得多.其实文学更多的是梦想.人要有梦想,因此人创造了文学这种方式.我还有一个长篇叫《务虚笔记》,其中也写到,其实一个人的很实的生活是很少的.像每天的衣食住行就是很实的,但当你走路的时候,你会想到一些东西.写作不一定是纸和笔的问题,只要你脑子里在对生活做一种思考的时候,我觉得就是一种写作.
  记者:也就是说你生活的真实和文学的真实是两方面的.
  史铁生:真实这个词要是仔细追究起来,应该是一个被公认的真实.不被公认我们怎么能说它是真实的?所以我在《病隙碎笔》里也强调,“写作需要真诚.”因为我没有办法保证它一定正确,它很可能是一种探索.你的梦想,你很难说它真实,但你完全可以说它很真诚.你再不着边际的梦想,也可以是很真诚的.可是在梦想里真的可以给生活开辟很多新的可能性.如果说仅仅是我们已经有了的东西,已经被公认了的东西才是真实的,那么它的领域可能被束缚得很狭窄.
  记者:那你的梦想是什么?
  史铁生:梦想?每个人可能会有他具体的梦想.但是说到文学的梦想,我想还是终极的问题:你活着到底为了什么?你总归要为你的生活找到一个你认可的根据,你认可的目的.不能说已经实现了的东西是你的目的,肯定你的愿望有很多是远远没有实现的,这都可以叫梦想.它跟做梦还不一样.当某一天你在干什么的时候,脑子会走神,会想起你的某种愿望,这都可以是梦想.这种愿望怎么实现,怎么不能实现,遇到什么困阻,这可能都是写作形成的.其实作家不过是把这些东西看得更多,试图看得更仔细.有很多人是没有发表作品,但跟他聊起来,他的很多想法都是非常美妙的,只是没写而已.有很多事情,我觉得应该把它写好.一个人开始写作的时候,你为什么开始呢?因为你有很多想法.这些想法还没有被文字捕捉到,还没有形成文章,还不能表达.它只是在你的意识里,甚至在潜意识里.用我的话说,就是用文字把这些东西“捉拿归案”.你为什么有时候写着觉得不对?有什么不对?因为你的文字和你心里的东西不对.你觉得写得最得意的时候,对了!跟你心里头的对了,不是跟别的东西对了,是跟你心里的愿望对了.
  记者:那你现在每天写作的时候,有这种“对了”的喜悦吗?
  史铁生:太有了!没有的时候,你写了很多段都不对,不是它,所以你就把它扔了.终于对了的时候,你觉得太好了!今天有收获.你也许会说你脑子里已经有了,为什么还非要写出来?实际上脑子里是个朦胧的东西,当你用文字把它“捉拿归案”的时候,不仅是“捉拿”给读者看,也是捉拿了给自己看.自己也会很欣喜,很惊奇,我终于找到它了!
  记者:可以看出你是一个很乐观的人.曾经有一个评论家说“史铁生是最爱笑的作家”,是什么让你保持了这种乐观的情绪?
  史铁生:中国人都爱笑,咱们刚才也一直都在笑.乐观要看怎么理解,不是说笑就是乐观.
  记者:你理解的乐观应该是怎样?
  史铁生:我常说这样的话:“人的思想不妨先锋一点,人的行为不妨保守一点.”那么写作也是那样.你写的时候,可能不见得那么乐观,因为你感觉到了问题和困惑,如果你觉得很顺畅的时候,我觉得反倒没什么可写的.所以在写作上,我不排斥悲观主义,也不排斥怀疑主义.但在生活中,你既然选择了活着,干嘛要痛苦地活着呢?不过,傻乐可不成啊!傻乐不算是乐观.所以“悲观”“乐观”这样的概念放到文学上,应该有重新的定义.
  人不可能天生完美
  记者:最近跟一些朋友谈起你,他们一方面是关心你的《病隙碎笔》是在什么状况下写的;二是想知道你的身体怎么样?
  史铁生:所以我说这个奖也对我鼓励特别大.因为我肾衰竭之后,真的是没有力气,我觉得可能就写不了了.但是幸亏有透析,要是倒退20年,这个病就是绝症,就没有办法.在近五六年,透析技术才比较成熟,所以我还能有这个状态,但仍然很疲劳.昨天我坐飞机到广州,因为贫血,缺氧,晚上都觉得喘不过气来.所以我说到一楼的花园来进行采访,空气好一点.很累,特别容易疲劳.在开始写《病隙碎笔》的时候,我觉得我能写,我不能放下,放下可能就放下了.刚开始比较困难,每天写几行字.一星期我要去医院透析三次,在上飞机前一天我还去透析了一次.这样,一星期三天就没有了.剩下的四天,上午可以写两三个小时.所以我现在写得非常少,非常慢,但我在坚持,坚持每天都写.《病隙碎笔》大概写了四年,从透析之后到去年,共有十几万字.
  记者:这个书名就把你的写作状态概括出来了.
  史铁生:对,这个书名自然而然地就呈现了.确实是病隙碎笔,所以形式上也就一、二、三这么往下写.
  记者:你的《病隙碎笔》出来之后,在哲学界、思想界引起了震动.
  史铁生:应该没有那么严重吧,我觉得可能是我们一般人看哲学书看得少.我说那点零碎,人家大师全说过,我不过是把有的地方改得更容易懂一点.
  记者:我看你的《病隙碎笔》,其实给我震撼最大的反而不是一些讨论生命本体这一类的问题,而是你在书中谈到的“残疾情结”.你非常坦然并正视自己的残疾,并引用了马丁·路德·金的话:切莫用仇恨的苦酒来缓解热望自由的干渴.
  史铁生:OK,这个太好了!你注意到这个,我特别高兴和欣慰.好多人没注意到,但我很希望别人注意到这个.其实不光残疾人,我们很多人都有这种情结,这个情结有时候会左右人,左右得一塌糊涂.中国人几十年来反复犯一些错误,就是太情绪化,缺乏理性思考.我跟残联的接触很多,参加他们会议的时候,发现里面就有一种情绪:“我们残疾人……我们残疾人比你们健全人要困难,因此我们残疾人比你们健全人要优秀.”一下子就把两者划开了,但这其实完全不合逻辑.
  记者:就是说,他把残疾当成一种特权?
  史铁生:对,当成一种特权,并且演变成一种自我感动,自我原谅.这会对人的心理造成非常不好的影响.那你说健全人有没有类似的心理?也会有的.
  记者:当你发现所有人都有不同程度的残疾,会不会豁然开朗,觉得你写的是全人类的问题?
  史铁生:我想是这样.曾经一度,有的评论家把我的写作分成几个段,1985年之前很多写的是残疾人,之后更多是写人的残疾,就是人的缺陷.按照宗教的观点,就是“原罪”的问题.人生来有问题,缺陷,不可能天生完美.
  记者:所以你说,“人的残缺证明了神的完美.”
  史铁生:对.你用什么证明神的存在?当你觉得自己是残缺的,而有一个不残缺的比照着的时候,神就存在了.
  哲学和宗教永远不可能结束
  记者:在你的作品中,有不少关于忏悔、末日审判的思考,并引用了不少圣经故事,你是否觉得,宗教信仰不可或缺?
  史铁生:宗教有很多,对宗教的看法也有很多,对神的看法每个人都不尽相同.我不说宗教,我说信仰.我觉得人是应该有一个信仰的.信仰就像刚才说的,我觉得我是残疾的,但有一个完美的境界存在,那么这就成为我的信仰了.所以讲信仰是一条路.我不喜欢那种功利的信仰,比如信到一定程度我就能如何如何了.我认为信仰和梦想差不多,没那么多实际的好处,它只是给你一种心灵的好处.
  记者:说到神的问题,你有个朋友这样评价,“史铁生证明了神性,却不想证明神.”你的解释是,证明神比证明神性重要.因为没有信仰固然可怕,但假冒的神更为可怕.怎么理解你的这句话?
  史铁生:信仰可以做成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,也可以做成世界上最糟糕的事情.我觉得“神到底是什么”,这是很重要的.在中国文化里面,不说是缺失,也是一个很弱的部分.这么多年来,人们好像没有认真探讨过这个问题,一说神好像就是迷信.所以我觉得证明神不重要,咱们先要看看神是什么样的,神在哪儿.
  记者:那你觉得你的神是什么样的?在哪儿?
  史铁生:我的神就是一种境界,在你想使自己达到这个境界的路上.所以有人说到达“天堂”,我说天堂就在这条路上,而不是在某一个地方.
  记者:彼岸是只能去跋涉,但不能抵达的?
  史铁生:对,不能到达.如果可以到达,就没有过程了,人也没有原罪了,人就成了神了.于是乎,神就被造出来了.只要有一个人到达了完美境界,这对所有人都是非常危险的.他说什么都是对的了,你什么都不用去想了.所以人是永远不能成神的,因为神是对人的一种引领,你怎么能成神呢?所以任何宣称人就是神的时候,我觉得就可疑了,就是心里想着干别的事了.
  记者:你觉得中国人喜欢造神,是不是和这种信仰的缺失有关?
  史铁生:有关系.真正的信仰,真正的神是什么,好像从来没谈到过.
  记者:我注意到有人对你的评价,“史铁生之后,谈生是奢侈的,论死是矫情的.”我从中看到一种危险,如果有一天,你发现自己被“神化”了,对你来说应该是件很具有讽刺意味的事.
  史铁生:很讽刺,很讽刺.我说的是不要干这事,他们就把我推向这事.这是太讽刺了,我觉得这是很糟糕的,应该不会,也没有这么严重吧.
  记者:你觉得有没有办法解决中国这种信仰问题?中国人需不需要自己的一个神?需要一部自己的《圣经》?
  史铁生:这要慢慢来.我觉得谈论这个问题是重要的.你看西方几千年来的信仰发展,哥白尼和他的同党也不都被迫害了吗?也有很糟糕的时期.它为什么能最后走出一条路,至少有一个分支是好的呢?我觉得是因为几千年没有断过,没有断了思考神到底是什么的问题.尤其在二战之后,有些人产生了疑问:奥斯维辛之后,还有没有神?这神对人间的事情还关注不关注?这引导他们进行了很多深入的思考.而我们的信仰,咱们就说佛教断了大概上千年,就不再讨论了.
  记者:你经常说你在贡献自己的迷途.你的“迷途”指的是什么?是不是也跟信仰有关?
  史铁生:我的迷途可能从我坐上轮椅就开始了.那时侯,一个非常简单的,非常自然而然的问题就产生了:你为什么活着?如果活得很快乐,你活着是有明显的道理,可你这样的还要活着,到底为什么?可能所有的问题就从这里开始了.人类的信仰也好,哲学也好,可能开始都源于这一疑问.加缪在《西西弗的神话》里说过:“真正严肃的哲学问题只有一个,就是自杀.”就是说为什么人要活着,而不去死,活着的价值是什么?追根溯源,我想哲学和宗教就开始了.所以,哲学和宗教永远不可能结束,因为人永远不可能圆满.当人类完满,人类也就结束了.
  不知死,安知生
  记者:通过写作,你体会到的还是荒诞吗?
  史铁生:人生还是有许多荒诞的地方,这不宜深说.一深说,你会觉得我是个非常悲观的人.
  记者:那你在地坛的时候,是不是觉得百无聊赖?
  史铁生:没有,那时候一鼓干劲,没有看到荒唐.那时候好像目标很短浅,因此很坚定.所以你看那些科学家也是,一个小科学家非常乐观,而大科学家,像爱因斯坦这种人,就难免有悲观情绪了.因为他看到了无限.当然,我这可不是自比.
  记者:你的乐观和悲观好像一直是互相交织的,正如《病隙碎笔》封底的那句话:“其实每时每刻我们都是幸运的,因为任何的灾难前都可能再加一个‘更’字.”
  史铁生:可能我们都没遇到过真正的灾难.困难不算灾难.
  记者:那在你看来,什么是灾难?
  史铁生:你先设想一下你忍受不了的东西.比如我在透析中心见过一个大学生,是独生子女.他肾坏了,又没有公费医疗,你说这个母亲怎么办啊?这我就觉得太可怕了!在那个地方你就觉得,连人的生存平等权都尚未解决.
  记者:那么顺便问一句,你的透析要做到什么程度才可以不做了?
  史铁生:做到死就不做了.因为我的身体状况,不能换肾,只能靠透析.
  记者:贾平凹说,“病是小死,死是大病.”你认同他这个说法吗?
  史铁生:病是小死,死是大病(笑).这应该说对,应该是这样.也许有人一生不病,但是没有人不死的.可是人对死的看法却完全不一样.孔子说,不知生,安知死?我是觉得,不知死,安知生?北京有句骂人的话,叫“你不知死!”
  媒体在未来可能有很大的危险性
  记者:你很少参加文坛的会议、活动,你对很多人热衷于媒体炒作、拉帮结派有什么看法?
  史铁生:我说一句话可能就会得罪你们做媒体的.媒体在未来可能有很大的危险性.咱们就说电视,我觉得电视就是把文化档次往下压.我觉得电视剧什么的是把大众的思想和艺术趣味往底线推,而不是往上边提.
  记者:但对普通老百姓来说,这可能是一种需要.
  史铁生:是一种需要.但在满足需要的条件下,应该让它逐渐往上走.一个民族的文化水平,它既不决定于最上,也不决定于最下,而电视剧水平恰恰可能是一个坐标.就是说我们多数人的思想和欣赏口味最能说明这个民族的文化水平.对于观众的口味,我觉得不能一味顺应.
  记者:可能这个水平是创作方面有问题,不是受众的问题.上海、北京最近上演了音乐剧《猫》,据说都取得了很强烈的反响,所以说在影视创作或者说文学创作上是不是存在一种误区?
  史铁生:是这样,确实有些东西是属于少数人看的,有些是多数人看的.但不存在高雅的东西就一定要亏本的定论.现在这成了一种借口,说为了挽救一个企业,就消灭一个艺术,那也不成.像那几年演的《克莱默夫妇》,它不算最先锋的,也不是很低俗的东西,但它在中国的卖座也很好.我觉得不要用“卖座”就把这个问题全掩盖了.“我们得活啊!”这话是没错.崔健说那些假唱的,“你们总说为了糊口,你们糊口要多少钱呀?”所以写作这个东西要有一个限度,物质没限度的.说到糊口,吃饱了也算糊口,天天吃鱼翅也算糊口.
  记者:在他们的创作观念里面,就是中国的读者、观众比较傻.老是觉得搞深沉一点,读者理解不了、观众看不懂.这是不是对他们的一种低估?
  史铁生:我觉得是低估,肯定有低估.实际上你想投其所好,说不定“投来”“投去”人家反而不爱看了.人们想看一个东西,肯定想看高于自己,出乎自己意料的东西.如果在大街上看见什么,你们电影里还给我演什么,那还有什么意思?
  性是爱的表达
  记者:读者关心的可能还有一个问题,你在这么多年生病的状况下,本身在生活上就存在很大的困难,又写了这么多东西.对于你的生活也好,写作也好,你的妻子应该给你提供了很大的帮助.她本身也是翻译家,是否牺牲了自己的事业……
  史铁生:那是.尤其我肾坏之后,其他的事情我都不管了,我可能每天做的事情就是透析、睡觉,有精力的时候写东西.透析的时候最多只能看点报纸,因为那个时候,大概有三四百毫升的血都在体外.对于那种比较艰深的东西,根本就看不动,看到一半就非常累了.因为透析把你血里的营养也透走了,它没有善恶的选择,只有分子大小的选择.透完析就特别累而且饿,然后就吃,等身体补起来了,毒素又够了,又得去透了.
  记者:就是说,如果没有你太太,你这几年的写作是不可能持续下去的.
  史铁生:肯定的.至少透析以后我是什么事都不能做的.
  记者:套句俗话就是“军功章里有你的一半……”
  史铁生:也有她的一半.
  记者:你太太现在哪里工作?
  史铁生:华夏出版社.
  记者:谈到家庭,你的作品有不少关于爱和性的精辟论断,你能不能用最简练的语言谈谈爱跟性的关系?
  史铁生:现在我正在写一个这方面的小说.我本来在写一个短篇,写着写着成中篇了,再写着写着我看样子要成长篇了.我觉得这两者一个是肉体的,一个是精神的,这是最简单的.我还说过一句:“性是爱的表达,是一种仪式,一种语言.这种语言说滥了就没意思了.”
  记者:但现在好多人爱和性是分离的.
  史铁生:对,有这种分离.分离也是不要紧的,我的意思是说最好的状态应该是什么样.
  记者:你也会宽容这种行为?
  史铁生:你不宽容也不成,它存在啊!
  ▲史铁生故事
  21岁时候双腿瘫痪.1981年,患严重的肾病.1998年开始做透析.他说自己‘职业是生病,业余在写作‘.
  他的著名散文《我与地坛》鼓励了无数的人,深圳中学生杨林在文章的鼓励下,走出了车祸带来的阴影,以《生命的硬度》夺得了一个全国作文大奖.
  ▲史铁生对命运独特的看法
  人家让他拜佛,他不拜.因为,佛不能使他瘫痪的双腿站立起来,因为,如果佛要人‘拜‘才肯保佑人,那他就不称其为佛.他认为佛之本义乃‘觉悟‘,是一个动词,是行为而非绝顶的一处宝座.
  人家让铁生算命,他不算.因为,如果命好则无须算,‘好‘自会来;如命不好,更不必算,乐得活一天高兴一天,省却明知前程险恶,还不得不步步逼近那灾难,成天战战兢兢,何苦!高人说能‘为你避灾‘,铁生也不信,因为那就是命运无定了,其所‘算‘,乃是妄说,还算它干什么?
  但史铁生似乎又‘信命‘.他说:‘万事万物,你若预测它的未来,你就会说它有无数种可能,可你若回过头去看它的以往,你就会知道其实只有一条命定的路.‘难道一个人所走的路不都是‘这一条‘路?但这并非不要把握‘命运‘.铁生的奋斗精神和创作实践证明了他是一个不向命运低头的人.他只是不强求什么,不做欲望的奴隶,因为欲望是无边的,人哪有完全‘心满意足‘的一天!
  我以为新时期的青年作家中,史铁生是最了悟人生,最豁达,也最真诚的一个典型.他是个残疾人,他曾几次为此而悲观欲自杀,但当他终于觉悟到无差别便不成为世界时,他便坦然‘接受‘了残疾之躯,‘接受‘了自己与别人的差别,并努力做一个精神上的健康人.
  我尤其欣赏铁生释然面对苦难的大度彻悟.他说:‘苦难消灭自然也就无可忧悲,但苦难消灭一切也就都灭.‘所以,人是万不可追寻什么绝对的公平,永远的利益以及完全无忧无虑的所谓‘幸福‘的.没有无憾的人生--这才是真正的人生.
  ▲走进不同寻常的史铁生
  史铁生,就是这样一个被严重忽视的人物.他一度被列入所谓‘抵抗投降‘者的行列,但这不啻是一种严重的误读,史铁生的姿态与其说是抗议的、批判的,不如说是沉思的,建设的...
  我喜欢他作品的一个最大的理由是,他的想法和文字明净,不曾神神鬼鬼牵丝攀藤.他是能超越智和愚的.他不作状,而是常常省察自己的内心...
  铁生对生命的解读,对宗教精神的阐释,对文学和自然的感悟,构成了真正的哲学.他幻想脚踩在软软的草地上的感觉,踢一颗路边的石子的感觉...